从爱香如命、装点芬芳的屈子开始，楚辞确立了一个内美和外美相融的美好世界，一个美人香草和美意心灵融合的传统，这个香草美人的文学传统始终成为艺术家内在心灵的外化。佛教进入东土也带来了妙香远闻的信仰世界，在佛教中最高境界被称为香国或众香界。在那高高的须弥山顶，有国名众香，有佛名香积，其国香气，比于十方诸佛世界人天之香。佛以香来象征最高信仰世界，悟入香的世界即是远离尘世污秽。戴望舒的笔下曾多次出现“众香国”这一佛教用语。如“绕着蜡烛的圆光，夜蛾作可怜的循环舞，这些众香国的谪仙不想起，已死的虫，未死的叶”（《夜蛾》）。飞蛾扑火，生死匆匆，“可怜”是因为其“循环”，也因为其徒劳，“已死的虫，未死的叶”隐含了古代那些腐草朽叶化为萤虫的典故，更传达了这些典故中暗喻的生死互通而相幻化的含义。“众香国”在此处的出现，让我们悟到了春秋代序之外超越人世的永恒力量。戴望舒在这首诗中对生死、宇宙的体察，对人的生命本源的深潜冥想，是以“众香国”这一理想彼岸来印证和对照的，妙香世界的存在使诗意更显深厚和悠长。